【www.tjxdjx.cn--故事大全】
一
“这次半期考,又是我们班的姚麦和许恬恬并列年级第一,真是可喜可贺呀!”老师一走进教室就笑容可掬地向大家公布这一好消息。
同学们热烈鼓掌,大声叫好。可是我却板着脸,无动于衷。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加班加点,把眼睛都熬出了黑眼圈,那怕只超过她半分,我也会开心。转过头我把恶恨恨的目光瞟向她时,没想到,姚麦也正好转头看我,眼中满是不屑。
冷哼一声,我倔强地咬紧嘴唇。无论如何,我都要赢过她。我在心里再一次告诉自己。我知道她是不好战胜的,同学了两年多时间,我们之间的竞争就没有停止过。从初一开始一直到初三,我们都是宿敌。
二
我很不明白,看姚麦天天忙这忙那的,学习依旧很好。我是想独枝一秀的,可是遇见她,这个理想只能当梦想了,她是个强悍的对手。
在班上,我仅有几个特别要好的女同学,她们跟我一样,不喜欢姚麦整天嚷嚷个不停,也不喜欢听见她闹铃般的笑声。我特别不屑她曾在一篇作文里,用“银铃”这个词汇来形容自己的笑声,于是几个人私下里给她起了个外号“闹铃”。
姚麦倒是人缘好,男生女生她都亲热得像是“兄弟姐妹”。可能见我总是没什么朋友在一起,她曾热情洋溢地拉拢我,想让我加入她的大部队。我的冷漠像冰,顿时把她的热情冷却了,她指着我骂:“不知好歹。”我反驳她:“我没你热情似火,你是你,我是我。”“就你整天假清高。”她嘟囔一声,撤退了,一出教室就欢天喜地地加入其他同学的游戏中,玩得不亦乐乎,仿佛刚才的不愉快像烟一样,散了。
转过头,透过玻璃窗,我就看见了姚麦活蹦乱跳的身影。不屑地噘噘嘴,我漫不经心地从书包里掏出新买的《物理指导》。每次考试就物理拖后腿,而姚麦的物理考试几乎都能满分,我和她之间的输赢,就在物理间。我想好了,一定要努力“啃”下物理这块硬骨头,如果成了,我就有机会次次赢过她。我的物理也不是很差,但一遇见难一些的题目,我就没辙了。其他的科目,两人间的差距也就几分之间,认真一点,我胜券在握。
姚麦后来应该是明白了我对她存有敌意,也明白我一直把她当成对手。我听见她对她的好朋友说,那个许恬恬心眼儿特小,想赢过我,门都没有。她还真以为她是无敌女金刚,我才不信邪,我认为只要找对了方法,加上努力,肯定能赢过她。“功到自然成”——我信奉这句话,所以我时刻提醒自己:许恬恬,你一定要加油!一定要赢过“闹铃”姚麦。
可是物理,真是我的冤家,无论我如何努力,总是拐不过弯来,这定律那定律的,烦都烦死人。难道我是物理白痴?在我努力了很长一段时间还不见成效后,我对自己产生了严重的怀疑。或许是害怕吧,还是因为厌倦,我的物理成绩不进反退。每次物理考试完,看见老师请姚麦上讲台给大家讲解那些全班唯有她一个人做对的难题时,我就浑身不舒服。你看那姚麦的头昂得多高呀,还故作矜持,嘴里说着谦虚的话,脸上却洋溢着得意的笑。呸!我瞥了她一眼,固执地把头转向窗外,而耳朵却不由自主地被她甜美的声音吸引过去。
物理老师最可恶了,他居然在课堂上说:“许恬恬,你应该多向姚麦请教,我知道你其他科都很拔尖,可不能被物理耽搁了。”我知道老师是为我好,可是我能向姚麦请教吗?那我不就是主动认输了?不可能!我心里想。
可是姚麦却当真了,一下课,她就跑过来对我说:“许恬恬,如果物理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看着她灿笑如花的脸,听完她的话,我却是恼怒了,冷冷地说:“你以为你是物理专家呀?”我的冷漠,我的讽刺,彻底激怒了她,她再一次指着我骂:“许恬恬,你就是一个不知好歹的狗屁。你以为你清高呀?你以为赢了我就赢了全世界吗?你连自己都赢不了……”一向热情待人的姚麦,这次是气疯了,她足足骂了我十分钟,直到上课铃响起,她还不解气地骂我是一个浑球。我反驳她,却是词穷,而且明显底气不足。旁观的同学也在窃窃私语,说的都是我的不对。那十分钟里,我心虚,没有勇气对视她的眼睛。
姚麦是发了狠吧,那一段时间里,她比我还刻苦,她还托人传话给我,说是接受我的挑战。
三
单单在学习上,我还不怕她,我对自己有信心,可是姚麦还是我们班的“短跑女王”。她的腿长,爆发力好,一百米、二百米都是她的强项。我最拿得出手的项目是八百米,曾经在校运动会上拿过第二名。
当学校一年一次的运动会再次拉开帷幕时,我和姚麦都跃跃欲试。运动会期间都是各班凝聚力最强的时候,为了班级荣誉,我们都会在放学后一起训练。还别说,短发的姚麦,穿着蓝色运动短装和跑鞋,在夕阳的照耀下奔跑起来时,还真是英姿飒爽。
谁的青春里没有一场无人知晓的远足
那年,我十七岁,初三毕业,收到市师范学校的录取通知书。
当时,中专很热门,考上,就能分配工作,就有了所谓的铁饭碗,简直是人人羡慕。可是,我想读高中上大学啊!
但作为家中的长女,我必须要为贫困的家庭承担责任,于是,我还是选择了中专。从此,我将与大学无缘。
泪,哗哗地流。躲在小屋里,趴在爸爸用木棍搭成的床上,尽情地让泪湿透了妈妈亲手做的枕头。
妈妈轻轻地敲门:“莹,好点没?”我没有应声,妈妈也没有说话,只听到她在外屋擀面条的声音。她知道,我喜欢吃。
当眼睛里没了泪水。空白的脑子里也渐渐有了影像。忽然,一个大胆的决定,油然而生。
我说:“我要去邻村同学家看看。”妈妈爽快地答应了,还给了我五十块钱。这些钱,在当时是我们家近一个月的生活费。
“不用了,我还有学校奖励的二十多块呢。”妈妈没听我解释,硬塞给了我。现在想想,是不是妈妈那时候已经知道,我要去干什么了?可是,直到现在,她也没有和我提起过这些。
是的,我对妈妈撒了谎,我是要去远行。
我要去的地方是济南,山东师范大学,距我居住的小村足有五百里。而我长这么大,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距我们小村六十里的县城。
骑了自行车出门。先把自行车放到邻村同学家里,然后乘坐班车到县里。我舍不得再花一分钱,步行来到火车站。买了票,是下午五点多的票。除了剩下的四十多块钱,我什么都没带。坐在候车厅里,看着人来人往。紧紧攥着票,心里忐忑不安,表面却要敌作镇定。
终于等到上车。车厢里,人很少。我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看着窗外,一动不动。车开动了,心,刹那间安静下来。离开了这座城,似乎一切都与我远离,只有大学,离我越来越近,真好。
绿皮火车不紧不慢地向前开着,此刻,夕阳西下。窗外的庄稼、房屋、烟囱。都渐渐模糊了起来。偶尔还能看到一群羊,在田间小路上奔跑着,是和主人一起回家吧。我的鼻子不由得一酸,有股要哭的冲动。
此刻,爸妈肯定也刚从地里回来,即便很累,他们也肯定舍不得多花一分钱买点好吃的。而我,却要花这么多钱,去做这样一场无谓的远足。我开始有点自责。但终究,逃离的心思,淹没了我的自责,继续期待我的远行。
到站了,天已经很晚,我不知道学校在哪里。也不敢乱跑。便找了一个小旅馆住下。很便宜,如果不吃饭,只要十元钱。这是除了车票,我唯一的花费。
第二天,天刚亮,我一路走,一路问,来到了大学的门口。远远看着,心,怦怦直跳,说不出是怕,还是激动。等有三三两两的学生进出的时候,我跟着进了校园。
走在宽宽的校园甬路上,踩着偶尔掉下来的落叶,摸摸高大的树木,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我笑了。仿佛自己是其中的一员,那么美,那么幸福。全然忘记了。自己只是一个过客。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长时间,嘹亮的军训号声响了。我看着他们,满眼的羡慕。而我,却要走了。
一天一夜,我滴水未进,只装下满眼的幸福,就匆匆原路返回了。
到家后。我一口气吃了三个馒头。妈妈淡淡地和我说了些什么,无非是报到准备的东西之类。顺便问我。在同学家还好吧?我支吾着说好。也许,妈妈心里什么都明白。
没有谁知道,我曾经是一个逃离的“准教师”。在逃离的时候,我终于懂得,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做出选择的。而选择,是需要放弃一些东西的,放弃那些羁绊的东西。也许是物质,但更多的,也许是内心。远行回来的我,也终于踏踏实实地以优异的成绩毕业,认认真真地做了一名教师。
一次,和学校的老教师聊天,得知,她也曾经有过一段无人知晓的“逃离”。那是在她大学的时候,相恋多年的男友突然宣布订婚,而订婚的女孩却不是她。她一声没吭,一个人,远远地去了塞外。又一个人,安静地回来,该怎样还怎样。她笑着说,有些东西不是自己的,强求未必是好事。如今,她有帅气的丈夫,优秀的儿子,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我的学生,与父母争吵,一怒之下,离家远行。父母生气怒吼,大有不依不饶之势。我劝他们,他会回来的,原谅他,他会更好。在我们的忐忑里,他回来了。父母没有责怪他,我也没有说什么,只悄悄地给他补了课。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再后来,他接到大学通知书,给我发E-mail说:“感谢您,保护了我那场无人知晓的远足。”
真的,也许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经历,即使身未走,心也曾有过。当一场无人知晓的远足。轰隆隆地走过青春,它既不壮烈,也不张扬,却是每个少年都有的狂态。而这,都可以转化为一种力量,那是对自己的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