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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曾祺的散文内容

发布时间:2021-04-30   来源:散文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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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曾祺是中国当代作家、散文家、戏剧家、京派作家的代表人物。以下是小编收集的汪曾祺的散文,欢迎查看!

  冬天

  天冷了,堂屋里上了槅子。槅子,是春暖时卸下来的,一直在厢屋里放着。现在,搬出来,刷洗干净了,换了新的粉连纸,雪白的纸。上了槅子,显得严紧、安适,好像生活中多了一层保护。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床上拆了帐子,铺了稻草。洗帐子要挑一个晴明的好天,当天就晒干。夏布的帐子,晾在院子里,夏天离得远了。稻草装在一个布套里,粗布的,和床一般大。铺了稻草,暄腾腾的,暖和,而且有稻草的香味,使人有幸福感。

  不过也还是冷的。南方的冬天比北方难受,屋里不生火。晚上脱了棉衣,钻进冰凉的被窝里;早起,穿上冰凉的棉袄棉裤,真冷。

  放了寒假,就可以睡懒觉。棉衣在炉子上烘过了,起来就不是很困难了。尤其是,棉鞋烘得热热的,穿进去真是舒服。

  我们那里生烧煤的铁火炉的人家很少。一般取暖,只是铜炉子,脚炉和手炉。脚炉是黄铜的,有多眼的盖。里面烧的是粗糠。粗糠装满,铲上几铲没有烧透的芦柴火(我们那里烧芦苇,叫做“芦柴”)的红灰盖在上面。粗糠引着了,冒一阵烟,不一会儿,烟尽了,就可以盖上炉盖。粗糠慢慢延烧,可以经很久。老太太们离不开它。闲来无事,打打纸牌,每个老太太脚下都有一个脚炉。脚炉里粗糠太实了,空气不够,火力渐微,就要用“拨火板”沿炉边挖两下,把粗糠拨松,火就旺了。脚炉暖人。脚不冷则周身不冷。焦糠的气味也很好闻。仿日本俳句,可以作一首诗:“冬天,脚炉焦糠的香。”手炉较脚炉小,大都是白铜的,讲究的是银质的。炉盖不是一个一个圆窟窿,大都是镂空的松竹梅花图案。手炉有极小的,中置炭墼(用炭末做成的块状燃料,多呈圆柱形),以纸媒头引着。一个炭墼能经一天。

  冬天吃的菜,有乌青菜、冻豆腐。乌青菜塌棵,平贴地面,江南谓之“塌苦菜”,此菜味微苦。我的祖母在后园辟一小片地,种乌青菜,经霜,菜叶边缘作紫红色,味道苦中泛甜。乌青菜与“蟹油”同煮,滋味难比。“蟹油”是以大螃蟹煮熟剔肉,加猪油“炼”成的,放在大海碗里,凝成蟹冻,久贮不坏,可吃一冬。豆腐冻后,不知道为什么是蜂窝状。化开,切小块,与鲜肉、咸肉、牛肉、海米或咸菜同煮,无不佳。冻豆腐宜放辣椒、青蒜。我们那里过去没有北方的大白菜,只有“青菜”。大白菜是从山东运来的,美其名曰“黄芽菜”,很贵。“青菜”似油菜而大,高二尺,是一年四季都有的,家家都吃的菜。咸菜即是用青菜腌的。阴天下雪,喝咸菜汤。

  冬天的游戏:踢毽子,抓子儿,下“逍遥”。“逍遥”是在一张正方形的白纸上,木版印出螺旋的双道,两道之间印出八仙、马、兔子、鲤鱼、虾……每样都是两个,错落排列,不依次序。玩的时候各执铜钱或象棋子为子儿,掷骰子,如果骰子是五点,自“起马”处数起,向前走五步,是兔子,则可向内圈寻找另一只兔子,以子儿押在上面。下一轮开始,自里圈兔子处数起,如是六点,进六步,也许是铁拐李,就寻另一个铁拐李,把子儿押在那个铁拐李上。如果数至里圈的什么图上,则到外圈去找,退回来。点数够了,子儿能进终点(终点是一座宫殿式的房子,不知是月宫还是龙门),就算赢了。次后进入的为“二家”“三家”。“逍遥”两个人玩也可以,三四个人玩也可以。不知道为什么叫做“逍遥”。

  早起一睁眼,窗户纸上亮晃晃的,下雪了!雪天,到后园去折腊梅花、天竺果。明黄色的腊梅、鲜红的天竺果、白雪,生机盎然。腊梅开得很长,天竺果尤为耐久,插在胆瓶里,可经半个月。

  舂粉子。有位邻居,有一架碓。这架碓平常不大有人用,只在冬天由附近的一二十家轮流借用。碓屋很小,除了一架碓,只有一些筛子、箩。踩碓很好玩,用脚一踏,吱扭一声,碓嘴扬了起来,嘭的一声,落在碓窝里。粉子舂好了,可以蒸粉、做“年烧饼”(糯米粉为蒂,包豆沙白糖,作为饼,在锅里烙熟)、搓圆子(即汤团)。舂粉子,就快过年了。

  胡同文化

  北京城像一块大豆腐,四方四正。城里有大街,有胡同。大街、胡同都是正南正北,正东正西。北京人的方位意识极强。过去拉洋车的,逢转弯处都高叫一声“东去!”“西去!”以防碰着行人。老两口睡觉,老太太嫌老头子挤着她了,说“你往南边去一点”。这是外地少有的。街道如是斜的,就特别标明是斜街,如烟袋斜街、杨梅竹斜街。大街、胡同,把北京切成一个又一个方块。这种方正不但影响了北京人的生活,也影响了北京人的思想。

  胡同原是蒙古语,据说原意是水井,未知确否。胡同的取名,有各种来源。有的是计数的,如东单三条、东四十条。有的原是皇家储存物件的地方,如皮库胡同、惜薪司胡同(存放柴炭的地方),有的是这条胡同里曾住过一个有名的人物,如无量大人胡同、石老娘(老娘是接生婆)胡同。大雅宝胡同原名大哑吧胡同,大概胡同里曾住过一个哑吧。王皮胡同是因为有一个姓王的皮匠。王广福胡同原名王寡妇胡同。有的是某种行业集中的地方。手帕胡同大概是卖手帕的。羊肉胡同当初想必是卖羊肉的,有的胡同是像其形状的。高义伯胡同原名狗尾巴胡同。小羊宜宾胡同原名羊尾巴胡同。大概是因为这两条胡同的样子有点像羊尾巴、狗尾巴。有些胡同则不知道何所取义,如大绿纱帽胡同。

  胡同有的很宽阔,如东总布胡同、铁狮子胡同。这些胡同两边大都是“宅门”,到现在房屋都还挺整齐。有些胡同很小,如耳朵眼胡同。北京到底有多少胡同?北京人说:有名的胡同三千六,没名的胡同数不清,通常提起“胡同”,多指的是小胡同。

  胡同是贯通大街的网络。它距离闹市很近,打个酱油,约二斤鸡蛋什么的,很方便,但又似很远。这里没有车水马龙,总是安安静静的。偶尔有剃头挑子的“唤头”(像一个大镊子,用铁棒从当中擦过,便发出噌的一声)、磨剪子磨刀的“惊闺”(十几个铁片穿成一串,摇动作声)、算命的盲人(现在早没有了)吹的短笛的声音。这些声音不但不显得喧闹,倒显得胡同里更加安静了。

  胡同和四合院是一体。胡同两边是若干四合院连接起来的。胡同、四合院,是北京市民的居住方式,也是北京市民的文化形态。我们通常说北京的市民文化,就是指的胡同文化。胡同文化是北京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即便不是最主要的部分。

  胡同文化是一种封闭的文化。住在胡同里的居民大都安土重迁,不大愿意搬家。有在一个胡同里一住住几十年的,甚至有住了几辈子的。胡同里的房屋大都很旧了,“地根儿”房子就不太好,旧房檩,断砖墙。下雨天常是外面大下,屋里小下。一到下大雨,总可以听到房塌的声音,那是胡同里的房子。但是他们舍不得“挪窝儿”,——“破家值万贯”。

  四合院是一个盒子。北京人理想的住家是“独门独院”。北京人也很讲究“处街坊”。“远亲不如近邻”,“街坊里道”的,谁家有点事,婚丧嫁娶,都得“随”一点“份子”,道个喜或道个恼,不这样就不合“礼数”。但是平常日子,过往不多,除了有的街坊是棋友,“杀”一盘;有的是酒友,到“大酒缸”(过去山西人开的酒铺,都没有桌子,在酒缸上放一块规成圆形的厚板以代酒桌)喝两“个”(大酒缸二两一杯,叫做“一个”);或是鸟友,不约而同,各晃着鸟笼,到天坛城根、玉渊潭去“会鸟”(会鸟是把鸟笼挂在一处,既可让鸟互相学叫,也互相比赛),此外,“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北京人易于满足,他们对生活的物质要求不高。有窝头,就知足了。大腌萝卜,就不错。小酱萝卜,那还有什么说的。臭豆腐滴几滴香油,可以待姑奶奶。虾米皮熬白菜,嘿!我认识一个在国子监当过差,伺候过陆润库、王(土序)等祭酒的老人,他说:“哪儿也比不了北京。北京的熬白菜也比别处好吃,——五味神在北京”。五味神是什么神?我至今考查不出来。但是北京人的大白菜文化却是可以理解的。北京人每个人一辈子吃的大白菜摞起来大概有北海白塔那么高。

  北京人爱瞧热闹,但是不爱管闲事。他们总是置身事外,冷眼旁观。北京是民主运动的策源地,“民国”以来,常有学生运动。北京人管学生运动叫做“闹学生”。学生的游行,叫做“过学生”。与他们无关。

  北京胡同文化的精义是“忍”,安分守已、逆来顺受。老舍《茶馆》里的王利发说“我当了一辈子的顺民”,是大部分北京市民的心态。

  我的小说《八月骄阳》里写到“文化大革命”,有这样一段对话:

  “还有个章法没有?我可是当了一辈子安善良民,从来奉公守法。这会儿,全乱了。我这眼面前就跟‘下黄土’似的,简直的,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您多余操这份儿心。粮店还卖不卖棒子面?”

  “卖!”

  “还是的。有棒子面就行。……”

  我们楼里有个小伙子,为一点事,打了开电梯的小姑娘一个嘴巴。我们都很生气,怎么可以打一个女孩子呢!我跟两个上了岁数的老北京(他们是“搬迁户”,原来是住在胡同里的)说,大家应该主持正义,让小伙子当众向小姑娘认错,这二位同志说:“叫他认错?门儿也没有!忍着吧!——‘穷忍着,富耐着,睡不着眯着’!”“睡不着眯着”这话实在太精彩了!睡不着,别烦躁,别起急,眯着,北京人,真有你的!

  北京的胡同在衰败,没落。除了少数“宅门”还在那里挺着,大部分民居的房屋都已经很残破,有的地基柱础甚至已经下沉,只有多半截还露在地面上。有些四合院门外还保存已失原形的拴马桩、上马石,记录着失去的荣华。有打不上水来的井眼、磨圆了棱角的石头棋盘,供人凭吊。西风残照,衰草离披,满目荒凉,毫无生气。

  看看这些胡同的照片,不禁使人产生怀旧情绪,甚至有些伤感,但是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在商品经济大潮的席卷之下,胡同和胡同文化总有一天会消失的。也许像西安的虾蟆陵,南京的乌衣巷,还会保留一两个名目,使人怅望低徊。

  再见吧,胡同。

  一九九三年三月十五日

  作品评价

  汪曾祺的很多小说都将目光聚焦在小人物身上,关注小人物在大时代浪潮中的命运。

  试以《黄油烙饼》、《徙》和《云致秋行状》为例。

  一、“烙饼是甜的,眼泪是咸的”

  这是一个关于吃的故事,这也是一个关于饿的故事。这是一个孩子的故事,这也是一个时代的故事。

  小说里有多处详细描写食物的段落。萧胜三岁时在家乡吃“萝卜白菜,小米面饼子,玉米面饼子”;七岁时吃“小米面饼子,玉米面饼子,萝卜白菜,炒鸡蛋,熬小鱼”;后来乡下办了公社食堂,吃的是“白面馒头,大烙饼,卤虾酱炒豆腐、闷茄子,猪头肉”,萧胜觉得“真不赖!”;可是后来就不行了,“还是小米面饼子,玉米面饼子”;再后来“小米面饼子里有糠,玉米面饼子里有玉米核磨出的碴子,拉嗓子。人也瘦了,猪也瘦了。”

  萧胜的奶奶如果有两口吃的,就让萧胜先吃;如果只有一口吃的,就让萧胜吃。奶奶最终是饿死的,与村里其他老头老太饿死在同一个春天。萧胜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死,他哭了。

  奶奶死后萧胜被爸爸接到研究站生活。他在那里吃“真正的玉米面饼子,两大碗粥,一大盘鲫鱼”,还有爸爸妈妈自己种的山药、南瓜,还能采蘑菇吃。萧胜采蘑菇时又想起来奶奶,此时他不仅知道奶奶已经死了,还知道奶奶是饿死的,他知道饿肚子很难受,于是他第二次哭了。

  后来研究站食堂的伙食也越来越不好,“草籽粥没有了,玉米面饼子也没有了。现在吃红高粱饼子,喝甜菜叶子做的汤”。再往后变成“掺糠的红高粱饼子,不放油的甜菜叶子汤”,萧胜“恨”这种食物。

  就在此时,三级干部会在这里召开了。萧胜不知道什么是三级干部会,他只看到“三级干部会就是三级干部吃饭”。他们连吃了三天,“头一天中午,羊肉口蘑臊子蘸莜面。第二天炖肉大米饭。第三天,黄油烙饼”。与此同时,萧胜吃的依然是“红高粱饼子,甜菜叶子汤”

  萧胜不断追问“开会干嘛吃黄油烙饼?干部为啥吃黄油烙饼?”。当爹的无法启齿,当妈的则默默地用珍贵的黄油、白面和白糖给儿子做了一个烙饼。吃着饼的萧胜又想起了奶奶,痛哭起来。

  小说的结构很简单,以萧胜的人生轨迹为线,分为农村和研究所两部分。人人都能看出来小说中的时代是大跃进时期,公社食堂、大放卫星等细节都是大跃进的标志。大跃进的前因后果作者只字未提,对中国经济和人民生活带来的严重危害也只字未提。作者将笔力都放在了描写食物上。通过萧胜的眼睛,看着农村的伙食水平从“真不赖”渐渐变得普通、变差、变得极差。奶奶饿死后萧胜住到了研究所,在农村已经饿死人的时候,研究所里的伙食是非常好,比农村最好的时候还要好。但之后也渐渐变差。这里有一个细思极恐之处:当农村饿死人的时候,研究所吃得很好;当研究所吃得很差时,此时的农村发生了什么?这就解释了作者为何要将故事分成农村和研究所两部分,为什么要设计萧胜先和奶奶生活,再和爸爸妈妈生活,因为作者要将大跃进最恐怖的事实藏起来,由读者去发现、去联想。

  萧胜第一次哭是因为他知道了什么是死;第二次哭是因为他明白奶奶是饿死的,明白了奶奶之所以饿死是因为把食物留给了他;第三次哭哭得最伤心最痛苦,因为他看到有人可以吃的那么好,便突然明白奶奶原本可以不饿死。他一开始以为奶奶的饿死是天灾,后来以为奶奶的饿死是为了自己,最后他才明白,奶奶的饿死是一个他讲不清的、更大的东西造成的。

  那些在南食堂吃着羊肉的干部知不知道北食堂的群众此时在吃什么?知不知道农村人此时在吃什么?

  二、“你想飞,你没有飞出去呀”

  《徙》是汪曾祺少见的表现时代变换、历史沧桑的作品。从清末取消科举一直写到抗战爆发,将近半个世纪。如果放眼整个中国,这半个世纪是群雄逐鹿、豪杰并出的时代,有着写不尽的壮怀激烈。而汪曾祺偏偏写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县,小县中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学,小学中一个不起眼的国文先生,和他的身边人。故事围绕高鹏写了一群人。从代际看,从高鹏的父辈一直写到他的女儿;从师承看,从他的恩师一直写到爱徒。他们都是有真性情、真品格、真才学之人,他们都应该“化而为鸟”,应该“怒而飞”,应该飞向更大的世界。

  高鹏世家业儒,可祖父、父亲都没有考取功名;恩师谈甓渔学问很大、名气很大,却只中过举人,之后累考不进;高鹏自己有天资、知发奋,却在中秀才后就遇上废除科举;他想纯粹地教书,却屡屡遇到派系的斗争和政治动荡;女儿高雪气质不凡、弹唱出色,却被战争困在小城中抑郁而死;爱徒汪厚基绝顶聪明,却被家里安排当个中医,最后连爱妻得的什么病都不知。汪曾祺将目光聚焦在市井人物的命运上,讲述了小人物在大时代的困顿、困厄和困惑,再由市井人物的命运体现大时代的进程。

  原本应该化鹏高飞之人,因为环境和时代的封锁,因为社会观念的固执,也因为自身性格的局限,被锁在逼仄的境况中。他们所有的抵抗,最终还是沦为更深的煎熬、徒劳和绝望。高鹏性格孤傲、特立独行,待人接物全无师父的从容。连小学校的无良同事都无法周旋,即使科举没有取消,他能在官场中如鱼得水吗?高鹏自己没能高飞,也“不舍得”让女儿高飞。这与汪厚基的父母决定让儿子在小县城当个小中医是一样的。父母固执保守的观念也是子女高飞的枷锁,这道枷锁往往被冠以爱的名义。汪厚基为何会灵气尽失?不只是失去了爱妻,更因为半辈子的价值体系倒了。他是神童,他是孝子,他不迷信,他爱文学,他感情专一。但这些优点没给他带来幸福。爱妻得了中医根本不知道的病,这动摇了他对中医的认知。他对中医发生彻底地怀疑,也对自己半生所学发生彻底地怀疑。

  小说收尾处都提到了小学的校歌。汪曾祺说,这首校歌就像“一种遗憾、悲哀而酸苦的嘱咐”,唱着这歌长大、毕业的学生,有的做成一番事业,有的泯然众人,有的死掉。这不正对应了高鹏及其亲朋的命运吗?

  有些人的失败是败给自己,有些人的失败是败给对手,有些人却连对手都没机会见到。

  三、“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汪曾祺在这部小说中对主人公云致秋毫不吝啬溢美之词,简直像在写自己的老师沈从文。

  云致秋读过初中,青年时学过两年英文,文笔通顺,字写的清秀而快;很聪明,模仿能力强;有一条好嗓子,年轻时扮相不错;很有戏德,能把配角做好;从不勾心斗角,播弄是非;对生活、对人充满了近于童心的兴趣,极少臧否人物,从不发人阴私;会发一点善意的嘲笑,但都很有分寸,决不流于挖苦刻薄;嘴不损,语言很生动,不装腔作势;说话很逗,但不隔肢人,不贫;知道的事情多,记忆力好;排戏码一碗水端平;学人神情毕肖……

  身兼那么多优点的云致秋原本活的潇洒、丰富、自信、自足,在领导、名角、后生之间左右逢源。虽然自身因为水平够不上名角,但他自己认得很清,更看得很开,“我就这半碗,唱二路,我有富裕,挑大梁,我不够”,“有碗醋卤面吃就行啦”。解放后,云致秋当个不大的干部,管几件实事。如果能这样一辈子做自己热爱且擅长的事业,人生纵不精彩也可谓幸福。

  但是,“文化大革命一来,什么全乱了”。演员们不再练功了,一个个战斗组互相攻击,胆小善良之辈被欺凌地横死;为求自保,人人积极揭发别人;政治上根正苗红的新人完全没有演戏的才能。云致秋幸运地活了下来,却失去了朋友,失去了信任,失去了岗位。云致秋最后是病死的,但他的病根不在身上,在心里。可能是曾揭发他人的愧疚,可能是自己被迫赋闲的憋闷。他的追悼会也很冷落。来告别的人稀稀落落不满半个小礼堂;花圈看似很多,但落款好些是操办人自己写的,本人并不知道;送挽联的只有包括叙述者“我”在内的几个老战友。参加的人似乎也不很悲伤,有人在回去的路上说笑话,不少人跟着笑。可能因为云致秋生前是个爱逗的人,也可能笑的人和他的感情本就不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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